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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怎么成为头子的?”
我以极其微小的幅度扬起下巴,指向我所说的那个人。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加上头顶一团黑发,在烈日照耀的大白天里看着很是扎眼。
“这种时候交头接耳,被发现了要被扒层皮的哦。”
我左侧的人保持着双手背在身后、两脚分开约三十厘米、目视前方的标准恭迎站姿,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接了我的话。
我倒是不怕,反正我也正如此端正地站着,照理是挑不出毛病的。
就算真的会“扒皮”,也不是什么值得人叫苦的事情。而且我不觉得他会因为这点小事动刑,我身上可还有远比这个细节更值得叫他觉得扎眼的事情——
上级通知说今天要来站人墙欢迎二代目出差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及着装要求,所以即便我也和绝大部分人一样,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影视剧里白衬衫黑西装的路人保镖,我还是穿着平时上班的褐色西装就来了。并且我还没有穿外套。
要想治我的罪,大可以在这一点上做文章,但是刚才他经过我面前的时候,瞟都没瞟我一眼。
想也该是这样。照组里规矩的风格看来,他不是会在意没用的形式的人。结果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由于那点无厘头的猜测和畏惧多做了无用的准备,如此看来,这片左右望不见尽头的黑白人墙景象不像荧幕里那样肃杀,反倒有些荒谬。
看到新进的小喽喽几乎都如此不中用,他心里可不好受吧。
“别废话了,知道就说吧。”
左侧的那人既然敢接话,想必对我的问题是心里有底的。面对想显摆的人,态度强硬点也无所谓。
“嗐,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子承父业啦。”
“他爹死了?”
“没有没有,他爸是进去了,组长的位置自然也就落到他的头上。我是不太懂,组里现在也有之前就跟着他爸的老干部,论工作资历,他个辍学高中生排不上号吧?即便如此还偏把这么大群人交给小孩玩过家家,真是稀奇的二十一世纪的世袭制。啊,没有质疑二代目的意思,能让我混日子当然是好的……”
“哦——”
我用恍然大悟的感叹声打断这个嘴碎的小子,同时微扬起头,顺势把原本略侧向这人的脸转回来朝向正前方,从语言上和动作上双重拒绝了我不想了解的进一步自我发挥。
四周重归死寂。他离我估计有些距离了,我连他的脚步声也听不到。我想转头看看他走到哪了,但是直觉告诉我今天最好不要再惹是生非。
不过不看也能猜到他的反应了。部下新招来一群废物就已经足够叫人悲哀,现在还有个自己邀来的刺头在这里窃窃私语故意现眼,他怕不是要气死了。
以及,底层小混混甚至想不明白他是凭什么当上头的,这点也值得伤心,虽然他大概是不知道。
说起来,到底是为什么要急着招那么多新人,明知道会造成鱼龙混杂的状况。霸占几条街来炫耀人数优势,也不像他的风格。
难道这组织其实没有我想的那么强盛?
改朝换代的时期,确实是动荡的节骨眼,因此才要彰显自己实力的强大吗。
如此说来,指不定这正是最好的翻身机会。只要想办法把弱不禁风的他干掉,就算不能借机称王、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个掌权者,要是能弄得树倒猢狲散,也算是彻底报了一箭之仇。
光站着还真是挺无聊的,不知不觉思绪都跑这么远了。印象里见岛家的大门就在前面不远,有这么一会儿过去,他也该进门了吧。
这样想着,我还是忍不住悄悄侧目向右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一双眯起的眼睛,两端上勾的嘴角。
捕捉到门前那张顶着再常见不过的表情的脸后,不知为何我的背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是在对我笑吗?